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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見鐘情。

顏泠對這個詞沒什麽概念。

因為她沒遇到過。

顏泠的父母是商政聯姻,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,而她是利益的結合體。

她從小生活的環境就很簡單,爸爸忙著工作,媽媽忙著跳舞,而她忙著學習。

按部就班地長大,上學、考試、讀大學,找工作。

在她的世界裏,沒有關於“喜歡”的具體表象。

從學生時代開始,不是沒有男生對她表示好感,但她都沒有興趣。

比起那些情情愛愛,虛無縹緲的東西,她更喜歡學習和做題,那樣會讓她有成就感。

知識能讓她充實自己的人生,感受世界的參差。

畢業後,公司裏也有男的同事追過她,她望著那一張張帥氣的面孔,也沒有心動的感覺。

很多事她可以自己就完成,不需要別人。

她喜歡一個人,也習慣了一個人。

司琦說她是單身太久,沒有嘗過愛情的甜。

顏泠反駁她,說自己本來就不喜歡吃甜的。

所以婚姻對於她來說不是人生的必選題,她可以完成也可以不完成,無關緊要。

反正沒有愛。

會答應來相親也只是因為想讓自己媽媽安個心。

她需要的只是一場交易而已。

其實跟商人談交易是最合適的,不談情,只談利益。

陳濯清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人選。

陳濯清看著她垂眼思考的模樣,問道:“你猶豫的原因,是因為我不合適,還是因為……”

因為你還有沒放下的人。

昔日她跟那個人同框的畫面浮現在自己的腦中。

還有他的那句警告。

——“我和阿泠現在在談戀愛,我希望你能離她遠一點。”

“沒有。”她說,“你挺合適的。”

陳濯清眼眸微動,平靜的胸腔裏,那顆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著。

他以為自己這幾年在商場上早已練就了遇事不慌的好心態,但現在跟她對話的每一句,總是忍不住緊張。

陳濯清低頭抿了一口茶,腦子飛快思索著。

緩了好幾秒後,他斟酌著語言,說話間,喉結動了動:“既然我們都覺得雙方合適,不如我們先試試。”

顏泠:“試什麽。”

陳濯清:“試著先相處一段時間,以結婚為目的的交往。”

“其間,可以互相應付對方的家長。”

他說出了那條令她最感興趣的條件。

通過剛才的談話,他已經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麽。

她想要,他就給她。

至少,現在在她身邊的那個人是他。

有些交易的過程不重要,能達到結果就可以。

陳濯清一本正經地跟她分析著:“如果你今天就這麽回去了,沒有下文,你母親大概率還會給你安排下一場相親的。”

顏泠覺得他說的也對:“有這個可能。”

陳濯清:“與其浪費時間對付下一個相親對象,不如先跟我這個高中同學試一下?”

“在這個過程中,如果有什麽令你感到不適或者無法繼續的,你可以隨時喊停。”

意思是主動權都在她手上。

顏泠聽著誘人的條件,不解地問道:“這像是一次虧本生意,你不怕人財兩空?”

“人財兩空?”

陳濯清沒想到會從她口裏聽到這四個字。

他無所謂地笑了下,“財的話,隨意。”

“人的話——”他語調拖長,又停頓了下,再次開口時有種不正經的感覺,“更隨意。”

顏泠有時候覺得自己對文字的理解太過較真。

因為他用的詞是“更”,而不是“也”。

不是並列的關系,強調的是後者。

可以理解為,得到他的人比得到他的財還要隨意。

顏泠輕咳了幾聲以掩飾尷尬,低頭思忖著。

片刻後又擡眼,盯著他的臉看了會。

她不得不承認,不管從哪個角度看,這張臉確實無可挑剔。

一想到她媽媽若是再給她安排其他的相親對象,估計很難找到像陳濯清這樣極品的了。

畢竟珠玉在前,瓦石難當。

她覺得這個提議可行,自己也不虧。

有了交往的對象,她媽媽應該不會總是催她。

至於以後的事,以後再說。

重要的是,兩人的目的一樣。

這樣會少了很多麻煩。

顏泠頓時感覺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下。

她擡起手,纖細白皙的五指伸直,朝他做出了一個握手的姿勢。

陳濯清見她歪了下頭,明眸微亮,皓齒輕啟,語氣歡快道:“那就,合作愉快?”

她為自己找到一個很好的合作對象而感到開心。

陳濯清垂眸看了眼,跟著伸出手,虛虛握住女生的半掌。

寬大溫熱的掌心貼住她微涼的手,幾秒便抽回,紳士而不失禮儀。

兩手交握的那瞬間,一股很淺的電流劃過心間。

“合作愉快。”



用餐結束後,陳濯清主動提出送顏泠回家。

兩人的關系從此刻開始已經發生了變化,顏泠也就沒拒絕。

黑夜照臨,大地被黑色籠罩,外面的天色已經跟來時不一樣,路邊昏黃的燈光映著街道上走過的人影。

兩人一前一後從飯館走出來,陳濯清問助理拿了鑰匙,準備自己開車。

“前臺說你剛才結過帳了,這頓你請的話,下頓就算我的。”顏泠說。

顏泠不喜歡欠別人什麽,覺得有來有往比較好。

“那下頓是什麽時候。”陳濯清問。

女生漂亮的眸微微睜大,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:“你剛才,沒吃飽啊?”

陳濯清有意逗她:“那你錢帶夠了嗎。”

顏泠出門時根本沒帶現金,拿出手機,一臉認真:“我看下我的微信零錢。”

眼前出現男人的手,指骨冷白,擋住了她的手機屏幕,嗓音染著笑說:“還是留著改天吧。”

知道他剛才是在開玩笑的,顏泠便收回手機:“行。”

門口停了輛黑色的賓利,車身流暢,低調奢華。

不知道為什麽,顏泠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那是陳濯清會開的車。

身量高大的男人走到車旁,伸手打開副駕駛的車門,側眸看向她,眼神示意。

顏泠彎腰坐進車時,他的手抵在車框頂部,以防她的腦袋碰到。

等她坐好後,發現旁邊的人一動不動的,沒有要離開的樣子,她剛要擡起頭,一道陰影落下——

屬於男人身上的那股雪松香跟車上殘留的味道一致,混著點淡淡的煙草,糾纏在一起。

“女朋友。”

陌生又親昵的稱呼從他口中說出來,顏泠臉蛋一熱。

偏偏他又自然的不能再自然,十分順口,“安全帶是想我幫你系還是……”

顏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忘了什麽,一把扯下安全帶,直接用行動給了他答案。

“我自己來,不麻煩你。”

“ok。”

他聲音落下時,一旁的車門也關上。

顏泠手裏還攥著安全帶,目光跟隨著他,聽到車門聲後又偏過頭去。

她擡起手,微涼的手背碰到自己的臉蛋,還是覺得有點熱。

是不是車裏沒開空調?

顏泠剛伸出手想去看一下,旁邊剛上車的陳濯清動作跟她同步。

她無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股溫熱。

接觸到男人手指的那一瞬間,她很快就縮了回去。

陳濯清握住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用力,神態自若地用另一只手按下空調開關。

縷縷冷氣慢慢散開,車內的溫度回歸適宜,顏泠感覺自己臉上的熱意好像降了點。

這場小插曲兩人心照不宣地誰也沒主動提起。

陳濯清啟動車的引擎,問她:“你家地址。”

顏泠:“觀瀾小區。”

陳濯清“哦”了聲,聲音很平。

很陌生的地址,跟自己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。

原來是搬家了。

難怪。

難怪他多次有意無意路過她曾經住的那個地方,抱著萬分之一的僥幸,都始終沒見過她的身影出現。

陳濯清:“是新樓盤?”

顏泠:“對。”

陳濯清:“那可能要麻煩你指下路,我不太熟悉。”

身旁的人沈默了一瞬,陳濯清偏頭望她,像是看透她內心的想法:“你也不太熟?”

顏泠:“……”

確實是。

她本身就是個方向感不太好的人,別人指路時聽不懂什麽東南西北,只知道左邊還是右邊那些。

深城這幾年變化很大,不少路標跟以前都不太一樣,新家她才搬進去三天不到,周圍的路況都沒摸熟。

今天來這裏吃飯也是按照他給的地址打車來的,也不認識路。

陳濯清:“我開下導航。”

他拿起自己放在中間扶手盒的手機,黑色外殼的機身,輕觸了下屏幕,顯示密碼解鎖的界面。

男人漂亮的手指飛快地輸入六位數字,操作熟練。

顏泠後知後覺自己盯著他解鎖手機的行為似乎不太尊重人家的隱私,便扭過頭去。

只是眼睛比腦子已經先一步記憶。

後面的兩位數她沒看到,前面的四位數是0520,剛好是她的生日。

但應該是巧合。

可能這個日子對他來說有什麽特別的意義。

安靜的車內開始播放起導航指引的聲音,陳濯清轉了個彎,跟著車流匯入主幹道。

周圍的街景繁華熱鬧,霓虹燈四起,猶如燈的海洋。

十幾分鐘後。

“你已到達目的地附近,本次導航結束。”

車子平穩地停在小區門口,車門比她快一步從外推開。

陳濯清不知何時已經提前下了車,與剛才上車時一樣,對她紳士風度盡顯。

“謝謝。”她習慣性地說出這兩個字。

“不客氣。”

盡管兩人關系近了一步,可她對他的禮貌不減。

陳濯清知道,現在的他與別人在她眼裏無異。

只是多了層身份而已。

見天色不早,顏泠下了車後便讓他早點回去。

陳濯清表面應了聲好,但身形佇立在原地,一動不動的。

“我看你進去了再走。”

顏泠聽他這麽說,也不扭捏什麽,轉身就往小區大門走。

陳濯清看著她的背影,眼睛像蘸了墨,比這夜色還黑。

直至她離開自己的視線,再也看不到,他才低下頭,很輕笑了聲。

朦朧夜色裏,昏黃的路燈將他的身影拉長,形單影只的,有幾分寂寥。

他的聲音似是無奈,又像輕嘲,“連句再見也不說。”

跟當年一樣,沒有再見。

所有人都知道她去了國外,只有他不知道。

但那時的他,也確實沒資格知道。

陳濯清雙眼放空,又在原地站了一會。

一路憋著的煙癮在她走後便犯得厲害,趁機抽了根。

尼古丁讓他的神經清醒了些,他突然想起些什麽,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。

對方響了幾十秒後才被接通。

“老子剛睡著,陳濯清你最好有急事找我。”盛西宇咬牙切齒的聲音傳入耳中。

陳濯清咬著根煙吸了口,英俊的臉龐混著點模糊的帥氣,問他:“觀瀾小區這個樓盤,你有沒有買房?”

盛西宇想都沒想就回他:“我房子太多,忘了。”

陳濯清:“那就給你時間想想。”

盛西宇困得差點又要睡著,以為他會主動掛斷,結果屏幕還顯示通話中。

陳濯清像是給他時間回憶,過了一會後才問他:“想起來了嗎?”

“陳濯清你沒病吧,大晚上打電話給我就問這個?”

“想起來了嗎?”

陳濯清很有耐心地又問了一遍。

見他這麽較真,盛西宇這回真的仔細想了下:“觀瀾是吧?好像誰送了我一套房在那裏。”

一根煙結束,陳濯清將煙頭撚熄後扔進路邊的垃圾桶,西裝褲下的長腿邁開,彎腰重新坐回車裏。

掛斷電話的前一秒,他說的是——

“行,我要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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